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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潇的故事讲完了我就跑
(讲完了
回头看看梦境吧)

【士潇】失忆症(3)

自娱自乐,真人无关。

设定是无限接近现实的非现实,这个非现实宇宙里,有忘记爱人的简易魔法。


速战速决,本回完结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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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而世间的无解与谅解,似乎都残存在那静默的黑暗里了。”


 

有媒体要给戴士做个人物小传类的东西,询问他有没有自己早期打比赛时的视频资料。他想了一下应该是有的,他说有刻的光碟,成么。负责协调的实习生小姑娘听罢脸上有些迷茫,戴士当下觉得自己有点老了。

 

他记得是有这么个东西。可能在储藏间哪个角落堆着吧。储藏间打从搬来他就没怎么进去过,如今已经是家政阿姨的绝对领域。戴士根本没把握里面是个什么天地,他心说为了找回自己手速超群牛逼闪闪的少年时光,总还值得以身涉险探一探秘。

 

储藏间里被找到的东西是他始料未及的:三捆儿被扎得整整齐齐的情色杂志,封面女郎被恶作剧般地捆绑。各种装满整齐折叠干净旧衣的纸袋,纸袋上写“捐”或“扔”;被分门别类装在纸箱中的光碟,纸箱上贴着标签,写“毛片儿”、“教学视频”、“电影&美剧”、“卷儿”。

——他在最后一个箱子中找到了自己当年打比赛时的古早影像,光碟本身逗你玩儿似的复古,看起来无比粗糙,戴士一时间非常怀疑这世上如今还有能播放这玩意儿的机器。

你说说,过去的珍贵记忆,原以为刻在盘上就能永远收藏,没想到弹指一挥十年过去,竟然无从读取。

 

再看面前这些箱子,那些捆绑艺术中的黑色幽默,也不像家政阿姨的巧思——“卷儿”——什么玩意儿啊。肉麻的。致命的。他从旧衣服袋子中扯出一件男式格子衬衫,蒙尘的樟脑味刺鼻,从古至今都不能是自己的尺码。像是眼熟,梦中见过的,穿在机场认识的陌生男子身上,自己帮着卷起袖口。梦中那人强迫症又爱撒娇,得了便宜,却还张口抱怨,“格子没对齐啊”。


这些分类纸箱由大到小摞着,纸袋里的衣物按质地颜色排好,情色杂志年代有序——对够齐了吧。又是谁的手笔。

 

戴士关了灯,在采光不足的储藏间中坐了半包烟的时间,漫长的时间,仿佛有小半辈子那么长,太阳落山,光线愈发不足。戴士把思绪一捋再捋。都对上了吧。那个人影,那个大脑停运部分的小齿轮,几乎是轻而易举又严丝合缝地放回去了。可人对上了又怎么样呢。被暗示存在的铭心刻骨的回忆,如今早已无从读取。各中曲折,“我早已忘记了”。戴士悄悄哭了。


他起身离开储藏间,把门关上。这世间的无解与谅解,似乎都残存在那静默的黑暗里了。

 


 


后来有一天,戴士收到了韩潇的微信,微信上写说,“小戴,我妈让你来家里吃炸酱面。”

戴士把这十几个字看了又看,看看“小戴”,又看看“我妈”,觉得其中自有怪异难解处。总归还是去了,他想多见见韩潇。

 

韩太太热情爽朗,进门后就一直“小戴小戴”地称呼,然后一头钻进厨房。一个小时过后,韩太太把正在给戴士展示自己收藏的暴雪手办的韩潇叫过来端菜。戴士也去帮着端。


菜上桌了。说是来吃炸酱面的,韩太太又精心备了几个凉菜,摆上灌肠、酱羊排、最后端上一盘油焖虾,说“小戴你不是最爱吃虾么,你看我这么多年还记得呢。”四人方桌被七八个盘子占得满满当当。

 

“小戴你快吃。他非说我记错人啦,我心想别人记错也就罢了,小戴我能记错?哎,面你们菜吃好了再上啊。你俩喝酒么?家里有你爸他们上次喝的,那个什么酒。”


“妈,你少说两句吧。我们好好吃饭喝什么酒啊。”

“难得请同学来家里吃饭,喝点酒怎么啦。装模作样的,真以为自己还高中生呐。”

韩潇吐了吐舌头。又冲戴士挤了挤眼睛。

 

“看我妈对你多好。如今对我就是‘韩潇咱们今天点外卖’。你看这老太太,又看养X堂又喜欢赶时髦手机下单叫外卖。假养生,真偷懒。”

戴士笑眯眯,“阿姨您对我真够意思,我就是喜欢吃虾。最喜欢吃您做的虾。您也吃啊。”说着就给韩太太碗里夹两只,自己夹两只,全情投入地吃起来。

韩潇听戴士说得跟真的一样,顺势从他妈眼里看出了对戴士的无限喜欢,可能因为这家伙长得喜庆,嘴甜,吃起饭来看着香——吃得香是演不出来的。

“你别哄我妈了,让她觉得自己手艺特牛逼。赶明又吆喝着要去自己开饭店发挥余热了,我和我爸可伺候不起。”


“怎么说话呢这是,这手艺还不牛逼?诶那个,阿姨,一级棒!”戴士转头向韩太太比了个大拇指,手指上油乎乎的,韩太太被哄得笑个不停,不停地劝他多吃点。戴士看出韩潇他妈为人直来直往,是真把自己当作一位故人,从进门到现在,韩太太就没打量过自己,看他的眼神像看自己亲戚家孩子似的,真心实意的。

 

韩潇见他妈起身离开再回来时还带回酒与两个酒杯来,又开始着急,“哎呦说了不喝的。”

“你不喝就吃你的。我跟人小戴喝。”

“……哈?”

戴士乐了。“诶嘿嘿,可以。阿姨,他年纪还小,咱俩喝。合适。” 

 

“真的。这个孩子。小戴,你帮我说说他,他从小佩服你、听你的。他一直不找对象,我这心里总是特别着急。不是说咱们、我这做家长的不开明,非要逼他,可心里还是管不住着急。”

“对对对,‘咱们’这些做‘家长’的,干着急。我明白的。”戴士冲韩潇挑挑眉毛,拿起酒瓶,为韩太太斟满酒。

韩潇一脸你大爷的。见他妈瞪他,又低下头,拿筷子把碗里的面条拨来拨去。他心里佩服戴士会应对,看二人你来我往的,心说真逗,自己倒成了外人了。

 

韩太太的抱怨上上下下,热热闹闹的。话题变了又变,没想一大圈之后又转回来了:

 

“小戴,你认真听我说……我心里明白,他肯定原本心里就有喜欢的人。前几年,跟家里说,有喜欢的人了,让我们不用管了。后来自己也不在外面住了,非要搬回家里住,一问吧,含含糊糊地又说从来没有,我们弄错了,可他自己像丢了魂儿一样的……我觉得你们年轻人是看不起我们老年人,误会人老了就笨了傻了,谁年轻的时候没谈过几次恋爱啊,他自己是一天到晚自我感觉良好,其实他那样,骗得了谁啊……”韩太太说着说着,语速慢下来了。

“妈——你怎么又来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。我天我要疯了,好好吃个饭不行啊。”


“阿姨,别难过。我肯定帮您说他。”戴士也放慢语速,他举起酒杯,和韩太太轻轻碰了碰,两人没有眼神交流,都喝掉大半,好像各自咽下各自的难过。戴士说:“您请接着说。”又给二人斟满。

 

韩太太接下来说:“小戴,你们一起长大,曾经形影不离……有些话得你跟他说。你们两个人,避而不见不成,有事儿多谈谈心,兴许就能把心结解开。小戴。”她兀自把酒喝下去。抬头,盯着戴士的眼睛。“我们不是不开明的家长。”她声调里有一部分郑重其事,也听得出几分感伤。

“阿姨。我明白。”戴士不知道是该装听懂了,还是该装听不懂,他有些感动,只得把自己面前的酒喝完,算作回应韩太太的承诺。

韩潇闷声不响,仍是不断地用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。

 

原本的热闹静悄悄走了,留三人陷入各自的沉默中去。

 

某一刻,韩太太率先打破沉默,证明今天这顿饭确是由她全权主导。她开始笑说老年人一唠叨就把气氛弄得奇奇怪怪的。她起身收拾碗筷。戴士也帮忙,韩潇也帮忙。韩潇说这位大妈您还是多看点儿养X堂重播吧别太闲了。韩太太就啐他。戴士就傻笑。三人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。


韩太太收拾完说要出们找老姐妹聊天,让戴、韩二人在家里看电视玩电脑。“小戴,招呼不周啊。我要是一直呆家里,你们看着也烦。”说着就拉上门出去了。

“我妈那是去打牌了,每天下午3点,风雨无阻。咱俩也别跟家呆着了,刚被她弄的,我呆家里觉得她余音绕梁心烦得不行,咱们随便去哪转转吧。动物园怎么样?今儿人少。”

“动物园五点就关门了。”

“从我家走过去才10分钟。咱们难道还真跟幼稚园春游似的挨个看啊。”

 

戴、韩二人像是商量好的,进园北转,沿着园里的水道边儿慢慢向东走。冰面将融,春寒未退,可新柳已经抽了芽,显出活泼的嫩黄色。午后的暖阳来得迟还没走,叫个不停的燕雀也没走。

 

戴士并不害怕面对,他说:“帮主。咱俩过去是认识的。”

“谁跟你说的。”韩潇反驳得很快。

“‘咱妈’刚说的啊。”

“哎不是,咱们盘盘逻辑好好说。我妈心里有一个我的中学同学小戴,你刚好也是‘小戴’,中国这么大,姓戴的胖子千千万,你不能不认吧。那同学刚巧爱吃虾,可你爱吃虾我是没看出来。我看你羊也爱吃,灌肠也爱吃,面也爱吃。”韩潇学一个狼吞虎咽的样子。

戴士只好笑,也不反驳。

 

“哎,帮主,你说咱俩过去怎么啦。”他坚持这个话题。

“怎么啦,我哪儿知道?唉,真有什么我也不想知道。要是你哪天知道了也千万别告诉我。万一最后查出来是我从你这儿卷了巨款跑了的呢。临走给了你一记闷棍,你就前尘尽弃,既往不咎了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也失忆啦?”

“你傻啊,我装的啊!——我能说我认得你?钱在家里柜子还没花完呢。兄弟你可别扭头就举报了啊。今天这饭算我给你陪不是,怕了你们朝阳群众了。”

“神tm朝阳群众。”戴士理所当然带着笑听他胡诌,并不记得自己早已习惯了跟这位韩潇打配合,从来是听他说什么,自己就顺着他说。

 


“过桥过桥。咱们去犀牛河马馆看。我最喜欢看犀牛河马,”韩潇突然快跑两步,从朋友身边逃开,赶着站到桥中央去,回头冲着这边大声说,“咱们最早玩的那个魔兽争霸,我看专访,兽人的原型就是画师比着犀牛河马生造出来的。”

 

戴士看过去,韩潇站在高起的桥拱上冲他招手,姿态骄傲一如少年时。少年说喜欢彼岸世界,那就一起到彼岸瞧瞧。这不能算是逃避。他暗自感慨所幸二人仍有桥可渡,离开此岸并不艰难——世上艰难的事太多了。戴士想,自己也不是执着于过去的人啊。

 

于是快步跟上韩潇。

 

不少人站在犀牛馆外围观,两人走到人群中去:两只犀牛在室外场地里的战斗,犄角相对,漫长的对峙时间和严整的步伐让整个战斗看起来很优雅。犀牛是化石般古老笨重的远古精灵,奔跑在礼崩乐坏之前万年。韩潇认真分析犀牛的皮毛肩甲,它的奔跑姿态,像在谈论一个古代备受尊重的战士。戴士听得入了神。他打小不喜欢念书听讲,从来只耐心听一位朋友讲话。

 

“真的在打吗?”

“这就在打啊。”

“你说了就算啊。他俩又不是你们部落的兽人战士。人家俩人就不能是想接吻,被犄角挡住了么。俩人就一直慢慢调整角度,各种尝试,别看面上不慌不忙的。其实心急如焚,急得直跺脚。”戴士指一指地上的纷乱的蹄印。

“瞎扯,俩公的。接什么吻。”韩潇笑。

“公的怎么啦。武器伤人,铠甲碍事儿,21世纪要和平不要战争。love and peace知道么,我觉着这局面我看得比你明白。”

韩潇又笑。“JY,我觉着我肯定不认识你。我就够贫的,我怎么能认识一人比我还贫。”

 

两人离开战场,又向后头走转入室内场馆。“快看这只,50岁了。我爸我妈那会儿约会时就看它。我小时候看它上过《北京晚报》,在咱们北京犀牛界那地位,一等一的大哥——不过大哥老咯。”


 韩潇边说边把眼镜拿下来,想找东西擦掉上面的水雾。他不自觉眯起眼,又蹙起鼻子,像个冒傻气的儿童。


“一年到头春去秋来的。越来越快,别说它了,我有时都觉得自己——”戴士不说了,他看那只犀牛,几乎一动不动,斗志全无,似乎只想让暖气片儿融掉自己最后的铠甲,以初生婴儿的姿态到天堂去。他明白自己还没有那么老,他还没有放弃追逐目标,他更像外面的两个家伙,想要战斗,想要接吻——正如此刻,如果他足够勇敢粗鲁,他想分别吻去身边男人鼻梁两侧淡淡的眼镜压痕,各用一生的时间。

 

“帮主。”戴士接过眼镜,他不意外自己擦眼镜的动作很熟练。“那个,帮主。”

“嗯?”


“你妈让我催你搞对象。”把擦好的眼镜递还给他。


“谢了。你不是答应她了么。”韩潇戴上眼镜就冲他笑,答的无所谓,笑的也无所谓。


“那我该怎么着啊。”

“答应她的事,你就好好办呗,”韩潇慢悠悠地说,他隔着镜片真真切切看出眼前的男人有点紧张,“那老太太可不好惹。”

 

“得嘞。”戴士听懂了笑了,“你也别太着急了,春天刚来,时间还早,咱们慢慢来。”


 


the 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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诶呀,就写到这儿吧~两人的故事还没完,但讲故事的人该住嘴啦。

本次的隐藏彩蛋就是,戴老板家的各种碟片儿里,毛片儿最多!

也不能每次搞完一篇都bb半天说没啥好写的了以后再也不更了。然后过几天又自己跑来啪啪打脸。总之这回就咱们就先到这儿吧。每次认真写的时候都包含点儿我自己的个人意见,那么本次的意见就是——我爱犀牛,犀牛真可爱(?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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